胡振江教授,日本东京大学信息工学专业博士,先后担任东京大学情报理工学研究科助理教授和副教授,日本国立信息学研究所教授/系主任, 东京大学情报理工学研究科教授,是海外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现任北京大学讲席教授、计算机学院院长。胡振江长期从事程序设计语言和软件科学与工程的研究,并取得了突出的研究成果,被评为21世纪先驱科学家(日本科学技术振兴机构),日本工学会会士,国际计算机学会(ACM)杰出科学家,电气与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会士,欧洲科学院院士,日本工程院院士。
新时代,融合,创新
计算机学科的发展离不开基础学科的支撑,北大是全世界最好的综合性大学之一,我们要充分利用北大学科门类齐全、基础学科实力雄厚的优势,坚持“以科学促工程”,走出一条有北大特色的计算机学科发展之路。北大拥有“文、理、医、工”等齐全的学科门类,具备学科交叉融合得天独厚的优势,计算艺术、计算管理、计算化学、计算生物等学科在北大这片土壤上应运而生。越来越多的学科使用计算机来助力学科发展,越来越多拥有计算思维的交叉学科人才被培养出来。在北大这片沃土上,计算机学科定能与其他学科碰撞出绚烂的火花。
“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是北大的优良传统,学术自由、学风严谨的北大为创新提供了最佳环境,我们一直致力于在学院内塑造更加自由、宽松、平等的科研文化氛围,打破科研管理、行政管理上的等级限制,为做出“从0到1”的创新性研究提供基本保障;同时,我们不以论文、职称、学历和奖项作为评价指标,不以“热门”和“冷门”衡量研究方向,在科研面前,教授和学生是平等的,师生面红耳赤地辩论,往往能迸发出思维的火花。
胡振江题字
“北大是常为新的”,承载着悠久历史的北大工科,将在新一轮科技革命中,全面推行新工科建设战略,迎接新时代的挑战。新工科的第一个关键词是“新时代”。新工科是新时代的工科,它为传统工科搭建了一座通向新时代的桥梁,使传统工科升级转化,赶上现代社会的发展,计算机则是这座桥梁的重要组成部分。身处新时代,越来越多的学科需要将计算思维注入自己的领域,用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等方法完成本学科的发展和突破。
新工科的第二个关键词是“融合”。在科技迅速发展的今天,“交叉融合”的重要性愈发凸显,在MIT(麻省理工学院),有40%左右的本科生从事着计算机相关领域的学习。这一趋势恰恰意味着在北大这片学科门类齐全的土壤中,计算机交叉融合的发展前景非常广阔,当然,对我们来说这既是机遇又是挑战。其他专业背景的同学因为没有太多的计算机基础知识,无法直接从给计算机本专业同学开设的课程中学到他们需要的知识和技能,未来计算机学院将同北大各学院一起培养有计算思维的人才。
胡振江主持北京大学计算机学院成立仪式(2021年摄)
新工科的第三个关键词应当是“创新”。当今世界的发展日新月异,我们还需要培养更多有领导力的创新型人才。计算机学院的研究生数量逐年增多,我们并不要求所有人都成为计算机科学家,我们还要培养有计算思维的交叉型人才以及创新型人才。只有因材施教,才能激发所有人的潜力,让他们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我们要做的是为大家提供不同的环境和平台。对于创新型人才的培养,计算机学院未来将联合国内各大企业,充分发挥北大优质校友资源优势,同优秀企业家们一起培养更多的创新型人才,为怀揣不同目标和理想的同学们提供属于自己的平台。
2020年7月,学校启动昌平新校区建设,2021年9月,第一批来自计算机系的新生入住新校区,以新校区赋能新工科,在昌平打造中国新“硅谷”。与燕园校区相比,昌平新校区有着更大的科研空间和更为安静的科研环境。计算机学院不仅仅是个教学单位,还承担了很多科研工作,需要大量的实验和展示场地,我们想要发展、打造世界前十的计算机学科,就需要更多的学生和更大的科研场地。
位于昌平新校区的北京大学计算机学院大楼(2021年摄)
2021年10月24日,计算机学院成立仪式举行,1024是2的10次方,是计算机世界里二进制计数的一个计量单位,选择这一天举行学院成立仪式是一份独属计算机人的浪漫。我们要吸引世界最顶级的学生来求学,吸引世界最顶级的学者来求职。站在计算机学院这一全新的起点上,我们对学院未来的发展有着自己的期待,到了2030年,北大计算机学科要进入世界前十,这不是通过排名来衡量的,而是看同行对我们的认可度。我们不仅要把我们的学生送去美国斯坦福大学等世界顶级高校,更要吸引他们的学生来北大计算机学院深造。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在理论创新和应用落地之间的平衡做得非常好,这一模式相比于其他各有特色的世界顶级高校来说更适合北大,因此,计算机学院将对标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发展。有了对标的学校后,我们才能更好地认识到自己和外校的差距。我在计算机学院内部特别强调,我们一定要向国外顶级高校虚心学习,知道自己的不足后才能更好地向目标迈进。
未来,我们年轻的计算机学院将立足北大、走向世界,打造世界一流的、有北大特色的计算机学科,培养出一批又一批解决基础问题的计算机科学家、有计算思维的交叉学科人才和引领行业发展的创新型人才。
坐得住冷板凳,拿得出真东西
虽然近年来我国的计算机技术得到了飞速发展,但我们依旧要清醒认识到整个领域仍存在着问题:目前我国在核心硬件、基础软件、应用平台等一系列关键领域依旧存在一系列“卡脖子”技术问题需要解决。正因为计算机技术已经渗透进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与各行各业有着深入的交叉,所以计算机的基础研究格外重要,只有踏踏实实做事才能真真正正出成果。
对于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培养,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不能急功近利。本科生应该学好基础课和通识课,研究生应该脚踏实地地解决重要问题,经过这样的训练,在顶级期刊和会议上发表论文或者拿到顶级offer,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但是,仅仅以发论文和保研为目的,功利地做科研是不值得的。我希望无论本科生还是研究生,都要明白脚踏实地工作、坐得住冷板凳的重要性。在北大,同学们需要培养的是解决问题的能力,要做有影响力、为社会服务的人,而不能以发论文或其他功利的目标为学术导向。我们北大人应该更多地做一些原创性工作,而不只是借用别人的工具和平台。
要想真正解决“卡脖子”问题,扎实的理论基础非常重要,坐得住冷板凳,才能拿得出真正可以解决问题的成果。新工科建设并不仅仅要重应用,更要重基础。对于计算机来说,真正扎实的基础研究,是实现科研成果落地转化的最坚实保障,是“计算机+X”最牢固的基石。
基础研究不扎实,在其基础上做出的工程应用只会是空中楼阁,与其他学科的交叉更是天方夜谭。学科交叉对我们来说既是机遇又是挑战,基础研究做不好,就好比在不牢固的地基上砌房子,再宏伟再华丽也经不起风吹雨打,甚至是不堪一击。计算机学院希望培养真正解决基础问题的科学家,我们要自觉履行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使命,真正做到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
“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经济主战场、面向国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不断向科学技术广度和深度进军。”我认为习近平总书记在科学家座谈会上提到的这“四个面向”应该是所有计算机人做科研的基本信仰,“实现前瞻性基础研究、引领性原创成果的重大突破。”应这一使命而诞生的计算机学院也将在未来继续扎根于基础理论研究,研究清楚“卡脖子”技术问题的基础理论和技术原理,在计算机领域成为领跑者,在新兴前沿交叉领域成为开拓者,为建设世界科技强国贡献北大力量。
培养具有家国情怀、理论基础、国际视野、人文底蕴的创新型、国际化一流人才
1992年,我前往日本东京大学留学,2019年回到祖国的怀抱。在日本学习和工作的27年间,我从来没想过要转国籍,可能是因为一直觉得一定会回来,毕竟科学虽然没有国界,但科学家是有祖国的。从20世纪90年代起,我就一直保持着和国内各个高校的交流,每年都参与组织中日学者的交流论坛;在东京大学,一个方向只能有一个正教授,但我在成为东大教授一年后就辞职回到了中国,全职加入北大,大家都笑称我放弃了一个难得的名额,是东大历史上最快辞职的教授,其实我本来还应该再早一点回来的,但当时已经答应在日本国立信息学研究所担任系主任了,就只能等到任期满了之后再走。回国之后,我愈发感受到,当我用个人所学为国家真正解决问题时,那种让人心潮澎湃的满足感和自豪感是无论在国外发多少论文、拿多少奖项都无法比拟的。我希望可以用自己在国外几十年的经验,为建设有北大特色的国际一流计算机学科作出贡献。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大学之根本所在就是教书育人。在计算机学院成立大会上,我提出了“立德树人,教学第一”这一理念,在计算机学院,所有的教授都要承担起给本科生、研究生上课的责任。对于研究生来说,上课和科研一样重要,近年来计算机技术的飞速发展,使得研究生课程的规范化管理难度倍增,如何在给同学们传授最前沿知识的同时,保证课程体系设置和教材管理的科学性,是我们需要面对的课题。我们老体制下的老师都是宝,因为他们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只有老师们把教学放在第一位,才能真正打好同学们的理论基础、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如果把计算机学科的建设和发展视为一种传承和积蓄,那么教学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虽然北大计算机学院已经将全国最优秀的本科生、研究生揽入门下,但我依旧坚持推进和世界其他计算机学科顶级高校的交流,吸引更多留学生来北大深造。我们不能闭门造车,要始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和国外顶尖大学的差距,学习国际一流高校的办学、科研经验。为吸引优秀的留学生生源,我们计算机学院和企业一起设立了具有国际竞争力的高额奖学金。虽然受疫情影响,但依旧成绩斐然。只有进行更多的对外交流,我们才能更清楚地意识到自身与国外其他顶级高校的差距所在,我们将谦虚地向国际顶级院校学习,因地制宜地建设中国特色一流学科。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做人、做科研皆应如此。一个研究者首先要想好为何要搞研究,应以培养能力、解决问题为导向,切忌急功近利,此为“修身”;无论哪一种创新,都离不开“独立探索”与“集体协作”,来自个体的微小力量只有在凝聚成一个整体时,才会迸发出无穷的创造力,此为科研中的“齐家”;攻克国家最紧迫的难关,应该是每一个科研人内心深处最基础的驱动力,只有在服务国家发展的过程中,才能实现个人的人生价值,此为“治国”;同时,我们也要面向国际前沿,主动融入全球创新网络,在人类认知空白的险境中冲锋陷阵,此为“平天下”。正如计算机学院名誉院长杨芙清院士所言:“个人的前途命运要与国家的前途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每一个真正学者需要面对的永恒课题。
60多年前,北京大学计算机学科在国家需求的呼唤下应运而生,在我国努力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今天,计算机学院将传承并发扬老一辈计算机人的精神,走好人才自主培养之路,培养出一批具有家国情怀、理论基础、国际视野、人文底蕴的创新型、国际化一流人才。
本文刊载于《北大研究生教育》第1期(2022年4月)
杂志简介
《北大研究生教育》第1期封面
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对研究生教育工作的重要指示精神,深化“研究生教育质量提升行动年”,及时总结北大研究生教育经验,搭建师生广泛交流、研讨平台,北京大学研究生院创办校内刊物《北大研究生教育》。杂志为半年刊,聚焦于研究生教育中的重要问题,设置“主题论坛”“一线声音”“比较与借鉴”“探索与实践”“信息动态”等栏目。